戛然而止的每一封信 / "我的一生中只有一个盛大的夏天,那个夏天之后月亮就陨落了"

2011/04/08

当我对这个世界说哈咯;当我说再见;

  因为你的一句轻浮的话,很可能悲伤另一个人一段时光。 
也许你的一句话,
是真的已经往我心里面狠狠地注下了让我霎时心痛如绞的不明药物,
绞痛过后产生一种名字叫做悲伤的感觉。
你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努力。
那么,胡乱下定论,那是不是不尊重了? 

做一个诚实的孩子。喜欢一个人,不到一定程度,不要轻易去说喜欢。  
 比起我对我自己和我对大家的诚实度,
别人是99分的话,那我对自己是103分。
当下的很多事情都不确定,情况不明朗不明确。
什么鬼屁守得云开见月明,让云去。




如果你是想要他在另一个世界好过,
是不是可以不要哭?是不是可以不要说一些虚假的、忏悔的话?
就让他在每个人的微笑里一路好走。

当我终于失去生命中一些人事物,
才发现到,眼泪真的会不听话,也不会选时间地就流出来。

三天。
这三天的晚上,都在那间虚假得连悲伤都能够盖过去的屋子里度过。

几乎。
第一、第二天的我,把感觉、运动神经都下了停止令。
于是几乎空白,几乎应该掉的泪都不掉,该笑的都不笑。

这样才不会让那些虚假的人感觉到自己虚假。
我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问题,因为他们是这么有自信地表现出他们的“虚假”。
我怎么可以摧毁别人的自信。
于是只好观而不语。

我,唯一感觉得到因为失去所以悲伤的时候,
是棺木推进火化炉里的那一刻。

有种感觉,心脏真的重重地往下沉,抑或是高速度地进入食道。
不管是进还是退,全身好像被两股不同方向的拉力给用力地拉扯。
后来再是那种悲伤的情绪,感觉很熟悉,它很强烈,重量很重,
却是超乎我想象的。
后来眼泪从拉力拉扯的缝隙中蹦出来,断断续续。

我是真的没有了外公。
真的没有外公了。
这七个字,还有最后那颗句号。
像大字报一样登时掩盖我所有视线,也许下一次的眼泪是这个时候流下来的。
大概。


一小撮穿黑衣的孝子孝女,中间有一个穿着颜色和靛色类似的衣服的孙女。
后面是穿着蓝衣的外孙,一大群,是黑衣的两倍数,大概。

开始走动,我们要去看火化着的棺木。
火化炉边有一个小小四方形的窗口,差不多A4的一半,但是它是四方形的。
只看到火很汹涌,好像海浪一样,感觉却比海浪糟糕。
比海浪糟糕的感觉我不会讲,很糟糕就对了。
因为看到火焰正在汹涌的那一刻,眼泪迫不及待想要湿润我的眼睛。
可能,是潜意识里想要这些画面模糊掉,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又这样糟糕。 

后来在巴士上面,那片大大的玻璃窗外面的风景突然清晰又尖锐。
这时候,也许火化已经结束了。
一个人活得这么累,最后只剩下灰。
这不要是生死的意义才好。

在巴士里,我混混沌沌地,也许是我的身体,它忽然低低地唱起歌。

数到三不哭,我们有未完的幸福。
分开走的路,各自寂寞的追逐,
只为了约好并肩看日出。

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得快疯了,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得快死了。
在地上挖个洞,能不能直通地球另一段的梦?
等你到天亮,等待铃声响,对着电话说,
是我,是我,是我,是我。 


再回到那个让人压抑的屋子,气氛像被打开,比昨天轻松得多。
我都说了,这里真的很虚假。
火化炉还没有降到安静的温度,这里开始吵闹。

再念了几次经,跪了跪再拜了拜,送完了屋子汽车,吃了我的午餐。
似乎就这样子完了。

我真的觉得可惜。
你活得这么辛苦,去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,只有这样的送行。
比起你从娘胎里出世,似乎还简单多了。
希望你要真的投胎了之后,遇到想外婆一样好的老婆,
有对你很好很孝顺的儿女。
把去世之前的不顺加倍地用下一世的幸福来偿还。

我真的觉得,你务必、必须甚至这是应得的。
你该有这些。
因为你做了一个很完美的外公,你对我来说很完美了。



当我对这个世界说哈咯;
当我说再见;
 风景已经不一样,不是物是人非,他们都还在。
只是心被扭曲了。只是都对人有了成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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